配息超過或取消個人免稅額後的報稅考量——退稅? 不退稅? ECI和NEC兩種方法的深入比較解析

對報稅退稅完全不懂的話，請先看美國券商的國外投資人要不要報稅? 能不能退稅?

聲明：以下討論僅針對以NRA身份在美國券商投資的台灣人，家人也是NRA，同時沒有和美國有任何其他業務往來或其他來源收入的情況。本人不是稅務專家，沒有法律會計相關背景，英文程度也不算太好，本文僅僅是整理網路資訊並藉此研究可行的報稅方式。雖然本人確實自2013年開始用NEC方式順利取得ETF國外來源、QII、ROC配息的退稅，但也很難保證是不是有甚麼潛在問題沒有引爆，還請大家自負風險。

參考資料：以下討論的內容如無特別說明，都可以在IRS的出版品Publication 519: U.S. Tax Guide for Aliens (簡稱Pub 519)找到對應的內容。這份文件沒有繁瑣的法條，而是以盡量白話的方式說明報稅的方法，對英文閱讀沒有問題的朋友最好自己看看，說不定會發現本文的疏漏之處。Pub 519會按課稅年度更新，各版本的封面會註明20XX報稅用 (For use in preparing 20XX Returns)，IRS網站可以找到最新和各年份的Pub 519，用Google搜尋也OK。每年報稅之前可以到IRS網站確認再，文件裡What's new的部分會有最新狀況的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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針對NRA的收入，按找網路上分享的退稅方式有兩種，即ECI和NEC，其申報方式和計算方法都大不相同。以下分別討論。

將收入申報為ECI

從理論上來說，當我們把Gross Income (稅前收入) 填入1040NR第一頁的相應欄位時，就是將所有收入認定為Effectively connected income (簡稱ECI)，也就是與美國有業務往來的收入 (IRS的官方翻譯是「與美國貿易或生意有關聯的收入」)。

一般來說，單純的投資股市債券REITs等等金融商品而來的收入不算是ECI，也就是光只是持有股權並不算有業務往來，但如果這些投資收入確實來自美國相關的業務往來的話仍然可以歸入ECI。雖然稅法對於是否ECI有清楚的認定標準，但IRS在處理上還蠻寬鬆的，就目前看過的，用ECI退稅成功的經驗分享，填報1040NR時都沒有被要求提出證明就過關了，但無法確定是因為寬鬆或其他理由。如果有一天IRS真的要求要提出作為ECI的相關證明，但提不出來的話，那樣收入就會被要求應該當成NEC (Not Effectively Connected)處理，而NEC並不適用個人免稅額的扣除，必須全額按預扣稅稅率課徵所得稅，也就是無法用個人免稅額來主張退稅。

申報為ECI的好處是：收入少於個人免稅額的話，預扣稅可以直接全額退稅，填表簡易 (請注意：2018年已經完全取消個人免稅額，不可能再全額退稅，而且需要使用累進稅率)；缺點則是有潛在的爭議性可能會退稅失敗，而且這個問題在股息收入超過免稅額後還會被放大。因為超過免稅額的部分就牽涉到稅率計算，ECI適用的是和美國公民一樣的累進稅率，在2012年$8700以下是10%，那麼我們能對超過免稅額的部分要再要求20%退稅嗎？維持原來的30%稅率而不要求多退嗎？那邏輯就矛盾了。總之，感覺觸動ECI認定問題的風險會大為增加。

實際上也是如此。在單純配息收入低於免稅額申報全額退稅，幾乎沒有聽過失敗的例子。但超過免稅額後就有網友分享退稅失敗的經驗，他在超過免稅額的狀況下用ECI方式報稅，結果被逕行改用NEC計算 (還因為IRS的烏龍，透過電話溝通才免於補稅)。前一段的例子也是如此。不過，也有網友分享用累進稅率成功退稅的經驗，還有網友將超過免稅額的部分用30%計算應繳稅額，結果IRS主動替他改用較低的累進稅率，調高退稅金額。所以，如果想要用ECI退稅，那麼就應該累進稅率計算稅額，而不是30%，才合乎邏輯。詳細的1040NR填寫說明已有網友分享，需要的朋友可直接參考 (感謝Terry兄提提供連結)。

除了這種申報後直接被調整的狀況，理論上來說，即使過去曾經以ECI方式成功退稅，之後也可能會追查而需要退還 (加上利息)。而且，美國追稅不像台灣死守五年的期限，若IRS認定有不實申報，其實是沒有追索期限的，網路上有人分享在多年之後被IRS追索稅款的例子，不過要強調一點，那只是追回多退的稅金和利息，而不是「罰金」，而且他的身分和單純利用券商投資的外國人也有些不同，或許有其他因素才造成IRS去查稅。目前為止單純投資美國券商看到的例子都是報稅後直接收到判定而已，以網友私下的分享為例，他過去以ECI成功退稅多年，後來在某個收入超過免稅額的年度用ECI申報退稅時被拒絕，但並沒有補稅，也沒有被進一步追查過去退稅。

用這種方法報稅還有個關鍵在於應稅所得和免稅所得的區別。最早被分享的做法，是把1042-S列出的全部Gross Income總和作為應稅所得填入1040NR的10a (Dividend)，這種算法稅額最高也最沒有爭議。但也有人排除1042-S上免稅收入的類別，只把Income code 06/34/52計入應稅所得。但這有個問題，因為有些NEC收入和ECI收入的免稅規定是不同的，一般說到外國人可以免稅的收入，其實都是針對NEC的，例如大部分利息收入 (Code 01) ，但ECI則是按美國人的標準認定，所以這些利息所得理論上就需要課稅。更麻煩的是ECI的資本利得需要課稅，雖然1042-S不會列出證券交易所得，但Capital gain distributions (Code 36) 在ECI理論上也視為資本利得。如果還是把這些ECI原本可能需要課稅的所得當成免稅所得處理，等於同一個帳戶只有一部份收入算ECI，其他收入仍作為NEC處理，說不定會引來審查人員深究收入屬性，這或許會增加被挑毛病的風險。但是，在低於個人免稅額的情況，兩種填法都有成功退稅的經驗，但高於免稅額時，要選擇哪一種方式還請自行斟酌。

如果券商有主動退還部分預扣稅 (如TD Ameritrade、Firstrade)、或是沒有退還但是有將配息中免稅部分進行再分類 (如Schwab自2016年以後)，或者是直接持有大量債券、定存單時，1042-S可能會有較多的免稅收入。其中Income code 39確實免稅而且沒有爭議，但如果將Income code 01、36或其他免稅收入用此法報稅時是否可以免稅恐有疑義。如果採取保守的作法，將後二者加入應稅所得加總，或分別將其填入應稅利息 (Interest) 和資本利得 (Capital gains) 對應的欄位。但如此一來，這些原本沒有預扣稅、或是有預扣但已被退回的收入，就會產生額外的稅金，特別是在取消免稅額後，原本利用累進稅率與原來30%平準稅率的差額爭取退稅的效果會大打折扣，有時甚至變得不划算。若仍想設法退稅又不想冒險，可以考慮改用NEC方法退稅。

雖然沒有實際經驗，不過按個人看法，一旦被IRS要求改以NEC申報，以後最好就不要再用ECI申報了。第一次被認為是誤報，IRS提醒後還是這樣報，以後就不知道會被怎麼處理。對有移民需求的人來講，由於會審查報稅紀錄，所以最好採用較沒爭議的NEC方式退稅，或是直接找一位合格的Tax Advisor幫忙，但如果不敷成本，直接放棄退稅還比較實在。

理論上，用ECI申報退稅被拒絕的話，還是可以用1040X修改之前的申報內容，改成用NEC方式退稅。不過，根據網路上看過的說法，申報1040X可能會增加被查稅的風險，如果是已經多年使用ECI方式退稅成功而這次被拒絕的話，申報1040X是否會造成以前用ECI申報的紀錄被挖出來審查，這個風險或許也該列入考量。

如果原本收入低於免稅額用ECI申報成功多次，後因為高於免稅額改用NEC申報，但如果後收入又減少而低於免稅額，能否改回ECI申報？我個人不負責任的看法是：應該也沒什麼不可以，其風險應該和過去低於免稅額沒有不同。如果有勇於嘗試的朋友，非常期待能和大家分享您的經驗。

將收入申報為NEC

NEC申報的好處是比較沒有爭議，目前為止沒有退稅失敗的經驗回報；缺點是報稅方式比較複雜。其實稅單的填寫並不算難，難的是要自己計算免稅金額。

券商會針對全部美國註冊的ETF配息預扣稅金，但這些配息中有些部分NRA其實是免稅的，包括：長期及短期資本利得分配 (Long-term and short-term capital gain distributions)、Return of capital (ROC)、Qualified interest income (QII)、國外來源收入 (Foreign source income)。但無論券商或基金公司都不會替國外投資人計算這些免稅金額，相關稅務文件還要辛苦的自己找，券商沒有任何稅務文件提到這些問題，只有 TD Ameritrade會退回除了國外來源以外的部分 (目前很多複委託券商也會)，Firstrade 則指會主動退回ROC的部份 。但從IRS對退稅所需文件的答覆可知，我們可以根據基金公司提供的稅務資料，自行計算每一筆配息可以免稅的金額從中扣除，就能算出實際應稅所得，將之填入1040NR第4頁的Schedule NEC的Line 1a, 13，x0.3則為應繳稅額填入Line 14，然後再把此表計算出的應繳稅款總和填入Line 53, 60，1042-S預扣稅總額填入Line 61d, 69，兩者相減可得到多扣的稅金，即退稅金額，將其填入Line 70, 71a，就可以申請退稅 (這是根據2013年的1040NR，相關欄位在不同年份可能不同)。

本人確實用此方式在2013年順利退稅，於是據此經驗完成了美國券商NRA投資人NEC退稅總整理詳述退稅依據、資料解析、計算方法，並提供NEC退稅試算表簡化計算過程。

不過，美國註冊基金投資非美國地區是否合乎稅法上的國外來源收入，還有些不確定的部分：有人主張美國註冊基金的配息應視為美國來源收入課稅，例如某券商的網頁就有明確的說明，ETF的公開說明書如有相關說明，通常也都會說要扣稅，但並沒有進一步提供IRS的規定依據。就算主動退稅做的最好的券商TD Ameritrade，其退稅已經相當完整，卻獨獨沒有國外來源收入的退稅。更詳細的討論可以參考再論國際ETF配息是否為國外來源？不過，從個人的經驗來看，我提供的NEC退稅試算表應該很明顯可以看出我將美國註冊ETF的配息列為國外來源收入，如果真的不行，應該可以很容易地修改我的退稅金額。如果不想觸及此爭議，只要在使用NEC退稅試算表時將國外來源收入設為0就行了。

即使總收入未超過個人免稅額，如果對ECI報稅方式心存疑慮，也可以考慮用NEC退稅。雖然不能扣除個人免稅額，但全部免稅項目加起來可以扣除的金額也不少。投資美國已外地區的ETF配息幾乎可以全退，美國債券型ETF可退6~8成，不過美國股票型ETF則幾乎都不能退。

預先規劃以增加免稅額

其實如果條件許可而且預先有規劃，要把配息收入一直壓在個人免稅額以下並非不可能。雖然台灣人的NRA身分不能申報配偶和扶養親屬以增加免稅額，但如果利用家人的身份另外開戶，然後分開報稅，就可以取得更多免稅額而維持比較簡單的稅務狀況。另外，如果還是超過免稅額時，還可以將只能使用ECI退稅方式的美股部位都集中在一個人名下，其他人則使用NEC退稅，將可以達到最佳化的退稅效果。如果有需要，也可以藉此規劃資產轉移 (贈與)，順便作為遺產規劃的一環 (有些美國券商的資產轉移手續較台灣方便，而且可以設法避開美國的贈與稅 (但美國外國人遺產稅只有6萬美元的免稅額，請參考這裡的說明)，但仍須遵循台灣的遺產及贈與稅法，並沒有額外的避稅的效果。刻意伺機逃漏是另一回事，請注意國際匯款是會留下紀錄的)。

日前詢問Firstrade，NRA的開戶年齡是滿18歲，但不同名帳戶之間不允許直接做資產轉移，只能分別注資，比較不方便而且增加匯款成本。國內銀行同家銀行不同名的外幣帳戶是可以做資金轉移的，而且對於贈與稅的舉證上更加便利，不過要注意詢問下費用問題。有些銀行設定好網銀就可以免費轉帳 (如台銀)。不同銀行間的外幣轉帳要經過中間行，費用會高點。

TD Ameritrade對NRA的開戶年齡限制是滿19歲，不同名帳戶之間可以做資產轉移，十分方便。其實際操作和美國贈與稅的相關說明，詳見以家人名義在TD Ameritrade開第二個戶頭。Schwab我沒有實際經驗，不過詢問的結果是18歲就可以開戶，不同名帳戶之間的資產轉移只要填寫書面申請表回傳就可以。

如果是家人共同開設聯名帳戶，由於券商只會針對開戶時排在第一為的持有人開立整個帳戶的1042-S表格，所以如果沒有特別處理過，聯名帳戶並無法增加免稅額。但是，按法規其實是可以要求券商就聯名帳戶的個別持有人分割所得分別開立1042-S，但如何跟券商爭取還沒有看過實際經驗分享。如果券商許可，也可以考慮另外再開一個聯名帳戶，但改變共同持有人的順序，然後分配好兩個帳戶的投資部位，讓配息都不至於超過免稅額。雖然操作上會增加不便，但只要按一般開戶程序進行，阻力應該比前者低很多。關於聯名帳戶的其他考量，請參考 Schwab 聯名帳戶經驗分享與稅務討論，分割1042-S的詳細討論可參考美國券商聯名帳戶如何申報多個免稅額? 。

若不退稅，對報酬的影響有多大？

或許有些朋友看完這些討論後，覺得實在很麻煩，反而希望單純投資而不用想那麼多。其實仔細算一下，30%的稅率聽起來很高，但因為這只針對配息的部分課稅，對報酬率的實際影響其實沒那麼大。即使不退稅，在美國券商投資的成本還是低於在台灣購買海外基金。

一般ETF如果用年配息2%來估算，不退稅的話，30%的稅會增加0.6%的成本。投資組合常用的被動投資指數型ETF中，Vangurad與其他美國債券ETF總開支均不超過0.2%，國際債券是0.5%。根據晨星網站資料，台灣核准的海外基金中，股票型基金總開支幾乎都在1.8%以上。所以美國註冊的股票型ETF就算加上預扣稅，每年仍有1%以上的投資成本優勢，更何況這些海外基金如果投資美國股市，其股息一樣會被扣稅，只是隱含在基金營運成本中不容易發現罷了。關於這部分，綠角財經筆記有更深入的探討。台灣核准的海外基金中，全球債券型基金比較低的是0.9%，大部分落在1.1-1.5%區間，投資成本差異沒那麼大。不過，台灣根本沒有好的純政府公債基金可以買，而且都是主動投資且有匯率操作，用在資產配置時其實不好掌握，而美國註冊的債券型ETF則有更合乎資產配置需求的產品線，想要自行規劃資產配置和匯率風險時非常方便。

高配息的ETF因為預扣稅而增加的成本就比較多，以6%來算會增加將近1.8%的成本，就不划算了。所以，投資高收益債、新興市場債等基金，其稅務成本就需要仔細思量了。此外，某些ETF可能因為種種原因突然大量配息，此時沒有退稅確實損失頗大。

若以整體投資組合估算，以股8債2美國國際對半分的簡單配置來講，若以NEC退稅成功，可以將整體稅務成本降低將近6成。ECI退稅則要看超過免稅額多少，如果低於個人免稅額，則稅務成本為0 (2018年已取消個人免稅額)。

如果是在TD Ameritrade投資，由於會主動退還QII的預扣稅金，所以其美國債券型ETF的稅務成本會減少為0~0.4%，即使是高配息的高收益債也會大幅下降到0.4%。另外，短期資本利得分配和ROC的預扣稅金也會主動退還，但這部分比較沒有固定比例可以評估。此外，Firstrade也有短期資本利得分配不預扣稅金、退還ROC的預扣稅金，但這部分金額比QII少很多，相對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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